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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東街日式住宅區舊稱「幸町職務官舍群」, 目前大部分為臺灣銀行帳列資產,約建於1920年代至1940年代。
而齊東街53巷的11號,是此宿舍群中唯一一棟列為古蹟的, 其餘10棟則屬於歷史建築(像上頭這張照片就是位在11號後的另一間)。 因為今天是古蹟日, 所以市政府特別開放, 在「齊東文史工作室」志工等的帶領下, 讓有興趣的市民先睹為快。
這附近因為房價高漲, 所以在推動保護上,遇到不少困難。 擁有者臺銀一直想將此區房舍拆除出售, 也已經有幾棟被臺銀及購得的建售公司破壞了。 所幸在熱心志工持續的堅持與努力下, 現在我們才得以還能見到這些難得的日式建築群。
只願此地的宿舍群能儘早完成全體的整建開放,與華山藝文中心串連成統一的景點。
更詳細的介紹,可以點選下方的網頁。
齊東街日式宿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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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在門廊下右方帶領講解的是負責整建的孫啟榕建築師。 左方雙手攏在背後的則是齊東文史工作創意執行長,褚陳寶貴女士。 褚陳寶貴女士是一位渾身充滿幹勁與熱忱的人, 她向我敘述著爭取保留的過程, 與對政府單位古板僵化作業程序的無奈。
我很能體會她的心境。 不過,由承辦人員的角度來想: 政府的行政人員是夾在文史工作室和財產擁有者之間的夾心餅乾, 除了得協調壁壘的兩方,一切也需遵循法規自保, 否則到時哪方不高興了, 承辦人員被告被關被罰可是沒人會同情的。 一切按步就班,自然缺乏彈性,什麼也快不了。
由最近的新聞也可以看出端倪:
議員懷疑說:為什麼在齊東街三千萬元的修復經費中, 有北市文化局編列一百多萬元的花博人力派遣預算?兩者綁在一起「簡直有鬼」。 北市文化局科長鄧文宗則回應: 花博人力派遣一百多萬元是北市產發局的預算, 因文化局正招標兩百四十四萬元的日式宿舍人力派遣, 產發局才委託一同招標,兩案預算並未排擠。
看吧?要是便宜行事,馬上被質疑。 要是分開一次次招標,又會被嫌作業太慢。
當然,承辦人是否有官僚心態,那又另當別論。 只是,政府承辦人再怎麼認真,也不會有專心投入的文史工作室的人熱心, 畢竟,承辦人手上不會只有這一件事情要處理。 兩造之間,自然會有很大的落差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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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楣上的稅籍牌
唉!該交的稅還真是逃不掉啊! 門楣上還釘著台北市城中區的房屋稅籍牌…不止一面!(哈!應該是前後期之分) 不過,號碼看來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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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的客室
紙糊的拉門,在推闔開展間, 區劃出一個個不同功能的空間。
在冬日微寒的夜晚, 與三兩好友在此擁被促膝, 酌小酒、 聽著風撲打門片而生的嘎吱聲, 也是人生的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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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長廊,兩旁羅列著一間間不同用途的小房。 我喜歡那懸著的一盞盞散著暈黃,散著溫暖的燈。
不過,那門片所開的小小的菱形的孔,讓我彷彿進的是間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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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緻的木窗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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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柱上不規則地雕上了花紋
這種只有主人自己會注重的小細節,才更值得細細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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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與客廳間隔著一道迴廊,坐在著夏天吹風,冬日聽雨,都會很有味道。
媽媽說,她小時候每回過年都得回到外婆位在候硐的娘家。 起床後,得幫忙用抹布來回地擦這樣的廻廊地板, 先用兩手壓著抹布,身子半跪前傾,再用雙腳輪流蹬著前進。 擦到了盡頭,轉個身,再換下一道。 在難得放大假的新年得這樣辛苦, 難怪她倒沒那麼喜歡這種房子。
在剛開始記事的年紀, 也會隨著奶奶去拜訪隔壁住在大間日式宿舍的鄰居。 她們嘀嘀咕咕地聊天內容我自然是沒有任何印象了, 腦中殘留的是散發著清香的榻榻米,平滑光亮的迴廊木板, 還有外頭日光下青翠的草皮,以及草皮邊緣一株株頂天立地的大油加利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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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老實說,太簡陋了, 花木也沒種好。 京都那些小房子裏的「坪庭」,小歸小,可精緻地無話可說。 各式的杜鵑修剪成可親的,連綿的圓山, 從竹管裏涓流而下的清水,漫過石槽,滴滴潤溼了青翠的苔蘚。 園藝是艱深的學問, 也還需要再加上耐心及細心,才能呵護出一方讓人讚嘆的庭園。
孫老師說,當初在翻修復原這個院子時, 發現園裏的踏腳石板被埋在土中了, 他想暫停工程挖出來。 不過,這一來就得將已訂的合約重修,變更設計。 文化局不甚同意。 後來,就只能用水泥塑出大概的模樣,仿造原來的踏腳石。 能怪文化局的人員嗎? 有個政府採購法擋在前面,誰也不想違法啊!
要是不守法,不變更合約裏的設計就以另外方式施工,是便宜行事。 守法,也是另一種便宜行事,讓歷史文物丟了出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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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院子中就有兩棵台北市受到保護登錄的老樹, 左邊那株是高大的光臘樹, 右側則是老柿樹。 柿子樹不知還能不能結出紅紅的果實? 掛在秋天蔚藍的天下,抬頭欣賞著,會是幅很美的景象。
孫老師有提到,為了這棵受保護的老柿子樹, 整修時也為難了一會。 老樹年紀大了, 根系鑽進了屋子的基礎裏,對房子造成了危害。 但基於是受保護的老樹,又不敢也不能隨意修剪…怕傷了元氣。 後來不得已,還是小心翼翼地將朝向屋子的根給剔除,也稍稍修整了樹冠。 現在看他冒出了新葉, 應該是能夠安然再活下去了,繼續保佑這房子「柿柿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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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樹,樹幹上還爬滿了石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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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的,逆著光的柿葉。是顆綠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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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蟲蛀了洞的老柿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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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屬於市政府保護樹木的「光蠟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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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蠟樹為木樨科半落葉性喬木,成株高可達20公尺, 特產於台灣低海拔闊葉林中。 他的樹幹通直,樹皮呈茶褐或灰綠, 因樹皮薄而易剝落,樹幹上會留下雲形剝落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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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裏的小石池塘
小院裏有個可以養魚看魚的池塘,多愜意。 不過,這堆石頭堆得可真是有些零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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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新修使用的木材似乎不是那麼優良, 木紋平直單調,密度缺乏緻密感。 在臺灣高溫潮溼的氣候下,不曉得能撐持幾個年冬? 真不希望好不容易保留下來的建築沒出幾年就又落得破敗, 或是得一再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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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整建並不是全面換新。 局部保存狀況還不錯的木板就繼續沿用。 像上面這張照片是某扇凸窗上的舊木片, 花紋細膩美觀,禁得起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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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上的木卡榫飽受歲月風雨侵蝕, 陳舊了,但依然堅固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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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簷下的廊柱基底已經腐朽不堪使用了。 維修時儘量以復舊為上, 所以局部處理後,再添上新木頭,撐著繼續上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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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關地磚
據孫建築師說, 來參訪的日本教授學者們, 對這舖在玄關地上, 原本被蓋掉的拚花磁磚最有興趣了。 因為「禮失而求諸野」, 就連日本也難到見的裝飾,竟在臺灣還留存著。
精細的各式磁磚舖面在北投的溫泉博物館裏也可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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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號的屋宇玄關有不同的地磚裝飾, 可大部份都被之前的居住者敲掉了。 只剩下一角,因為鞋櫃佔據的緣故, 倒意外地被保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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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進口亭子上的木窗裝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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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造的屋子是墊高的,底下有水泥座,還有通氣的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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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牆上的灰泥則特別仿舊,挑出處處疙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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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市中心裏這樣的歷史建築,若能儘快再利用, 開放給眾人參觀,喝個茶,吃個點心, 我相信會比辦些燒錢的活動更長遠地吸引國外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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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也來這兒坐坐, 吹風,聽蟬聲,享受美好的片刻悠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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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兩年舊地重遊(20120617), 這裏已經成了「中華古琴學會」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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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草地上搭了處篷子, 遊客能在這裏頃聽古琴演奏。 我到訪的時候已經接近關門時刻,無緣附庸風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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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的院子有當初費心挖出保留的石板, 大概是走來不方便,尤其是下雨之際, 所以現在都舖上了木板,擴大使用的面積。
當初孫建築師有向我提過, 一些考據復舊的細節,被後來的使用者在重新裝修中覆蓋了。 這不禁讓人感到悵然。
然而再想想,這也是大多數古蹟復舊後不得不面對的遭遇。 畢竟,政府沒有那麼多的金錢及人力來運作每個得來不易的建築, 而一旦委外,多少也就變了調。 但我想,有人在其中運作, 這棟房子不才能脫離標本的型態,延續真正的生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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