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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很布蕭丸三遊記:
莫很、布蕭丸,甚而再算上哈卡巴里斯,這三個具有濃厚原住民風情的名字,過去是南澳深山裏的部落,現在則借用來指稱各自位在左近的溫泉。打從勘察野溪溫泉開始,我就深深地被籠著層神秘煙霧的她們所吸引,極欲一探究竟。只是迢遙煙滅的獵徑,再加上激濁的和平北溪水勢,這都成了天險屏障,讓多數好奇的野外生活喜好者,僅能用瞻仰的心情,想像著有朝一日親臨的感動。
過去我曾兩度選擇由南澳金洋走山徑拜訪,皆只到抵布蕭丸溫泉。這條獵路沿著南澳南溪前行,上溯支流,越經砲臺山分水嶺後進到和平北溪流域的流興溪。這兩次都雄心壯志地早晨六點半便從南澳南溪登山口出發,只是再怎麼奮勇前進,到了天色將暗的傍晚五點,也依舊只能緊急迫降於流興溪畔,功虧一簣地差約1小時腳程就能趕抵布蕭丸溫泉。第2次的探訪我更進一步地跨抵莫很溪,無奈巨石疊布阻橫,莫很溫泉仍又一次失之交臂。
2008年11月,貓腿探勘隊的瑞瑞在留言版發起了元旦假期至莫很布蕭丸一遊的行程,走的是水路。讀到此消息真是讓我興奮不已,立刻接在其後回覆報了名。貓腿的隊員皆是登山探勘好手,慣常走的可非一般大眾路線,因此即便莫很行已經算是他們廣結善緣的行程,在報名後我仍立即有些後悔,深怕自己成了累贅,拖慢該有的行進速度。然而莫很光環實在耀眼奪目,錯過此回,可不知又得再等多久,因此也只能勉勵自己:「乘興遠遊丘壑勝,初冬此日浴溫泉」,要達目的,憑侍的往往就是心中一股作氣的渴望!就努力點練體力吧!成不了助力,起碼也別是個負擔。
Day 0 微雨中毅然前行
12月31日星期四,天微雨,氣象新聞裏還特別指名東部有強烈流來襲,不過這些都擋不了我們出發的決心,我特地請了下午的假,早早回家打包。晚上七點多,我與小海、阿源、小武,再加上各人的重裝背包,塞了滿滿的一車由臺北出發。沿途都飄著細雨,沒有太多的遊客車流,只是半途又繞到了坪林CL的家去替他取忘了的帳篷,拖了些時間。等風塵僕僕開到了預訂的集合地點「澳花國小」,已經都十一點半。大夥見了面,小聊一下,其實也就差不多該準備就寢。
澳花是個小小的村落,夜裏很暗,瞧不太清,似乎是沒有幾戶人家。我和小海原本繞著馬路想去找前頭放鞭炮的村民,感受一下跨年的氣氛,結果半路就聽到雜貨舖傳來喧囂的電視聲,主持人胡瓜與藍心湄正言不及義地想拖過倒數前的尷尬空檔。我們順勢進了店,就站在電視前跟著老闆娘54321的喊。看著180秒的煙火從101身上爆出,耶!2009到了!Happy New Year !想想,這還真是個有點寒酸的跨年經驗。
Day 1 從出師未捷到漸入佳境
隔天五點,遠方和平電廠的燈火還在漆黑裏閃爍,我就已經得從兩車間的地舖掙扎起床。偏偏這又是個強烈寒流襲台的元旦,光是鑽出溫軟的睡袋就是對意志力的絕大考驗。今天的計畫是得走個十餘公里的河床,直接殺進莫很溪上的飛機場大沙洲紮營,早起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我們睡眼惺忪地啃著送進嘴邊的早餐,稍事整理,直接跳進車,開向闢在河床上的採礦道路,往和平溪上游前進。
沒想到這溪床上的便道闢得很長,長趨直入地往山谷延伸,這下可省了不少跋涉的時間。過了檢查哨,我們將車停在台電碧海發電工程處隧道口的路旁。印象中,這工程應該是進行了不算短的一段時間吧?怎麼有種完工遙遙無期的感覺。有隊原本打算泛舟的朋友已經在這整裝了,阿嘉也參與了他們此次的行程,只是他們都還沒真得決定好要不要進攻莫很。我很久沒見著阿嘉了,他特地送我一份他們泛舟的月曆,裏頭可有一個月是以他為主角哩。主畫面裏的他正翻握著槳奮勇抵抗著激流裏泛白的水花!真好看!
我抬頭望向中央山脈方向,空中的雲低低擦過山尖。即使氣象預報裏是說這幾日東部陰冷,我們還是努力地將該帶的、要吃的、公家的、私藏的一切物品都做好防水打包。背包上肩,我們找路下切和平溪,正式開始這一路的溯溪上行之旅。
坐在車子裏時看和平溪的溪水感覺還算平緩,當走在岸邊,才發現不是那麼一回事。河面寬,水波波滾盪著,急又混濁,完全不知一腳踩下去的深淺。我們沿著右岸行進約半小時,遇著了一面險崖壁,看來是很難高繞地過去。大夥暫停下腳步,面對著要不要過溪的抉擇。領隊唐牛遲疑了會,決定做好確保,先行試路跨溪。瑞瑞領頭放低身子,幫著一截截地放出浮水繩,讓繩順勢隨著牛驚險卻還算安全的顛簸腳步到了對岸。此時CL接著踏進水中,快步地拉著繩前進。一開始還算平穩,只是大約通過2/3時,才算真正到了急流的位置。此時正面迎著的水在他身前堆高騰湧,沖力嚇人,CL腳一滑,整個人瞬時就在大家的驚叫聲中跌進水裏,沒了頂。牛見狀急忙奔入水裏,試著救起CL,我們則用盡全力拉,想把他們兩人隨著浮水繩給扯回岸上。只是沒料到,水流將他們往下沖的力量實在太大了!我們愈是用力,反而是將繩子繃得愈緊,讓牛及CL幾乎動彈不得。後來在牛的大叫放開下,我們才鬆了手,慢慢將兩人順勢導回岸邊。
回到岸邊的CL渾身溼透,雖然心情冷靜,但在冷風的吹拂下還是頻頻發抖。更糟的是,由於沒戴手套,虎口和手指在用力與繩的掙扎中受了傷,滴著血。小護士與心蘭忙著替他包紮,其他人則圍著擋風。此時的氣壓和天空的烏雲一般低,出師不利的氛圍籠罩。唐牛見CL應無大礙,坐在避風的岩坳處靜想,甚至還半開玩笑地說甘脆更換行程,就到容易又好玩的二子山溫泉來個輕鬆遊好了。當然,沒人真得想就這麼罷手莫很,只是安靜地等著處理完CL的傷口,等著牛做出最後的決定。
後面釣魚的大哥們及泛舟的鄧哥等兩隊人馬陸續續也到了此點。他們膽子比較大,上去試著探路高繞,而牛最後也決定跟著去看看。他們最後的意見是,架繩確保應該就沒問題了!我們紛紛拿出自己的扁帶,一個個接續著爬上了高崖。這幾年爬山的經驗比較多了,這樣的地形加上確保,對我其實並非太大的困難。當上到最高處時,還可以遠望和平南北溪匯流口處的一座極像桂林山水的獨立山峰。與連綿的大山稜線相較,她則更是顯得充滿靈秀之氣。
等所有的人陸陸續續地從陡峭光禿的岩壁上一一重新下抵溪邊,時間都已過了一個半小時!我們才前進了五十公尺不到!真慘。不過,後來在橫渡和平南北溪匯流口時,泛舟隊的鄧哥可是教我們一個絕招,那就是「戰車過河法」!兩三個比較高,站得較穩的人在前頭負責抵擋強勁水流,其他的人則在後面用手推著前面,給予支撐力。就這樣,成金字塔形的隊伍,極有效率地集體一次就渡過洶湧的水流。這方法真是節省了我們不少的時間,同時也降低了個別過河的確保人力與危險性,真是太有用了。
過了匯流口後,光是和平北溪的水流也是不容小覷,我們一行人幾乎可算是馬不停蹄地趕路,褲子從沒乾過,一道道的河階更是上上下下不知爬了多了。突然阿源在前頭興奮地大叫:「有溫泉耶!」哇!真得嗎?我心裏一陣高興,連忙往前趕去。在山壁旁的一處岩石下,果然有一池小小的水塘正薄薄冒著霧氣,可真得是溫泉哩!我拿出測溫棒一量,35度。雖然溫度不算高,但起碼是我在和平北溪主流上發現的第一個溫泉,也算難得。通常在寬廣的主流上比較不容易發現溫泉,這是由於河床比較平緩,砂石堆積後比較難被沖開,所以底下即使用熱水,也是不太容易找到通過湧出來。
這一路上溯的過程可以見到十分精彩的地質景觀。光是各種岩類,如大理岩、綠色片岩、黑色片岩等,就令人目不暇給。我們在一處大石迷宮區的河段停下來休息吃午餐。這些大石都是從一旁裸露的山峰滾落下來的變質砂岩,每個體積都很大,有的甚至大到像棟透天厝般。很難想像當強裂地震襲擊此處,這些大石滾滾從山上崩落時,是怎麼個駭人而驚心動魄的場面。然此地不宜久留。大夥簡便地解決肚子民生問題後,馬上接著上路。
原本的行程規劃是要直接攻進莫很峽谷,在其上游的大沙洲上紮營。只是在CL受傷,且大夥也都走得精疲力盡的情況下,當看到另兩隊人馬都在布蕭丸與和平北溪匯流口處停下準備紮營,牛也就決定今天的行程到此為止了,時間是下午四點左右。這裏是一個非常好的營地,大型的河階面都是細沙,非常地平整,旁邊又堆滿了柴火。我放下背包,將帳篷搭好,自己也起了個小小的營火來烤乾溼透的衣物鞋襪。夜色逐漸地降臨,四周只剩黑黝黝的山影環繞。我拉張著衣服坐在跳躍的暖火前,細細的水氣從布面扭轉著散開。在這樣的深山裏,一群人就這麼度過了2009的第一個夜晚。
Day 2 夢想達成
清晨陽光出乎我們意料之外地灑落在營地旁的林地上,滿樹的綠葉都像是在發著光,亮瑩瑩的。我彎身爬出帳篷,往大理石峽谷口內的布蕭丸溪漫步走去,迎接這個原本預告將是陰雨,結果藍天白雲的一天。迥異於和平北溪的激濁,布蕭丸的溪水清透,潺潺淺淺地流,似乎還滲著昨夜的冷涼,而誰又能想到再往上一段就會遇著難以突破的滑瀑呢?我還記得第一回到布蕭丸溫泉,順著溪往下探,心想:「說不定就可以直接走到和平北溪呢!」結果寬廣的溪床不一會兒就收緊束攏成兩岸夾峙,溪水嘩啦嘩啦地從一片石坳處滑下。別說是逆流而上了,想隨水沖下都得藝高膽大才行。
小武告訴我,他第一回從和平北溪下溯時,曾在布蕭丸溪口見著一處溫泉池,還在旁邊住了一晚。其實我一早單獨進布蕭丸溪,也是想尋訪這處溫泉的影蹤。我用力嗅聞,可惜空氣裏並沒有一絲絲溫泉特有的味道。在這樣空氣冰涼的早晨,其實只要有輕風一陣,若有溫泉,在熱水池上也立即會泛起蕩漾的白霧。只是任憑我仔細張目掃尋,依舊沒有見著任何徵兆。這個溫泉應該是暫時被埋沒了。阿嘉昨晚就和我說,與前年他路過比較,這裏的溪床起碼堆高了十公尺以上。我倒是有在紮營沙階的下方發現一處沉澱棕紅鐵銹的溫泉從堆積的碎石粒中流湧而出,證明此處地底還是有熱水存在的。然而這樣的溫泉並不值得採樣回去化驗,畢竟並非直接從岩壁裂縫中流出,都是被溪水混合過了的。
8點鐘我們打點完畢,率先告別另兩支隊伍出發,想多搶些時間,因為秋姐曾經在電話中對牛提及,前往莫很溪前,和平北溪上還有一道峽谷必須要突破。果然難關來得特別快,才8:25,我們就受困在峽谷口了。這裏的渾水貼著岩壁流得急又猛,翻騰洶湧,溪底大石嶙峋,跌水成瀑,頗為懾人。牛一腳踏入,馬上就連陷到了腰部,真令人躊躇著該怎麼過水。幸虧老天對我們還是不錯的,就在此時,對岸竟恰恰就下來了三個穿著短褲雨鞋,口裏嚼著檳榔的原住民獵人,而且他們還不費吹灰之力地順著水勢,三兩快步就跨到了這岸,真是讓我們目瞪口呆地佩服哩!這些原住民大哥們非常地好心又熱情,在對岸接著我們拋過去的繩子,讓牛在有確保加強信心下,很順利地就過去了。而此時,泛舟隊的隊員們也到了此處。他們依然採用戰車隊形,企圖一次就來個全員抵陣。當然,經驗豐富的他們成功了!只是場面十分驚險,落尾的兩三人差點給大水給沖走。
接著,我在牛的吩咐下,將大D扣住胸前背包的帶子,拉著繩子過水。原本我想應該是可以不溼上半身就渡溪的吧?沒想到,可能是因為腳步太快,繩子又給拉得太緊太繃,不但沒能借著順水的力量下切,反到倒是在過了1/3時遇到急湍,被強勁的水流給仰面擊倒。此時大片大片冰涼的溪水直從臉上掠過,直灌入鼻內。我利用著空檔張口用力吸氣,心裏說不上是緊張或慌亂,只想著趕緊找個水底的大石當定點,踏穩站起。只是當肩上負著大背包的狀況下,雖然手緊抓著繩子,一時還真是難以挺腰站起呢。就這樣僵持了一陣,跟著泛舟隊的阿嘉見我遲沒從水中站起,連忙跨進急流裏幫我從後頭拎起背包,才讓我脫離了尷尬的局面。如此看來,阿嘉還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哩!
其實,這應該算是我們全部隊員第一次出繩渡溪,也明顯看得出大家的經驗都不足,一陣忙亂,毫無章法。我卸下溼透的背包後,趕緊幫忙拉緊用來當作支撐的過溪主繩。我聽到泛舟隊裏有隊員提議道,先幫我們兩個人過來,就要先出發了。這也無可厚非,因為他們的帳篷都還在布蕭丸溪口,其計畫原本就是當天單攻莫很,時間是很寶貴的。不過,領隊鄧哥似乎裝沒聽到,他依然非常認真仔細地教導我們正確的渡溪方法。在小浣熊及心蘭兩人急驚險地渡溪後,後頭的人漸入佳境,一一平安順當地完成任務。
渾身溼透在元旦的冷風裏一吹還真是哆嗦打個不停。在其他隊員整裝的時候,我只好先行上路,跳上跳下的暖身。這一段的峽谷相當深長,兩側都是片理相當發達的片岩,這也就是說,通過得迅速小心,最好還戴上安全帽,否則隨時都可能有尖銳的落石會從倒懸的崖上墜下。記得兩年前有位朋友從莫很出來就是在這附近給砸到,動用到直升機才送出。我在峽谷底依舊發現了一處小小的溫泉露頭,同樣有著大片棕紅的鐵銹色沉澱物,溫泉水僅約35、6度,礙於危險,也不適合挖掘築池。而通過峽谷後,再轉個大彎,莫很溪就在眼前了!
莫很溪在匯流入和平北溪前迎面撞上了一道在陽光下燦燦閃亮的光禿小山脊,形成特殊的拐彎地形。我們在這休息,享受暖暖的日光將身體烘乾的舒暢。莫很溪的溪水與布蕭丸一樣,清澈凜冽。反觀和平北溪那滔滔的濁水,我還真想專程溯上去瞧瞧倒底是怎樣的大崩坍才造成了此種情況。不過,元旦假期是很有限的,專精一個目標就很花費心力的。現在等在我們面前的,就應該只剩最後一個難關,莫很峽谷,還是先努力突破他吧!
我心裏知道只要通過莫很峽谷,就可連上前年經由山路所抵達的那處沖積大平原,有此鼓舞之力,腳下的步筏頓時自動加快,剛才的疲累及冰冷都離我遠去消失了,連小護士都在取笑說,感覺上我就是很想快點到莫很哩。而事實上是,莫很峽谷雖然明顯坡度比較陡,河道也窄,但因局部淤積,總找得到落腳處,加上我本就比較習於走這類的溪谷地形,所以雖然是惡名在外的峽谷,也只有幾處深潭讓身材較小的阿源幾乎淹到了胸部,其餘沒什麼難關,不一會兒我們也就成功穿越,來到了腳下青苔與綠草如茵的平台上。這平台右側就是隔開布蕭丸溪小脊的鞍部,我們在這小憩,卸下只在布蕭丸溫泉用得到的食物裝備,便繼續上溯。
莫很溪在此河段大石密布,往上游瞧,小階的布瀑一落接一落,很明顯地爬升。然而有時也有平緩的淺灘,水深僅及膝,走來特別舒服。走到此,不時可以聞到空氣中淡淡的溫泉味(硫化氫味),四周的石壁還有岸邊淺灘都不時可看到少量的溫泉水湧出。見這情況,莫很溫泉是就快到了。而在繞過一處大彎後,可見到石灘上被挖著五六口淺淺的溫泉池,池邊的石頭都染成了紅棕色,水裏則墨綠色藻類滋生,顯然是好一陣子沒人擾動了,也不知先前是哪支隊伍挖的。我蹲低將手伸進池中,溫度有些燙,池底氣泡一串串升起,氤著淡淡的白色霧氣。見到這溪谷開闊,礫灘平坦,溫泉泉量又豐富的地點我心裏讚了一聲,起碼今晚是有個絕佳的紮營好地點了。
當心情還在為著發現這幾池溫泉而雀躍,才轉個河彎,真正讓我們驚呼的場景就出現在我們眼前!莫很不是那種安安靜靜涓涓汨汨的溫泉,兩柱直衝崖頂的大蒸氣伴著嘶嘶的聲響才是他真正的本色。我們口裏大叫著溫泉!三步併做兩步,摔下背包,連忙地往這生命力澎湃的溫泉趕去。只見高熱的泉水從幾近鉛直的岩縫中分好幾道噴出,吐出陣陣的霧氣,而噴泉下方則有極似鮮奶油蛋糕般層層疊疊的,呈梅花式、海棠花式等各樣精巧的石灰華沉澱,大股的水從中像趵突泉般翻湧,真是我見過最特殊,最吸引人目光的了!我們站在噴泉旁,享受著濺到身上的沸珠及熱蒸氣,期待了四年,辛苦走了一天半,我總算是親眼見到莫很溫泉了!
美中不足的是這裏地形稍崎嶇了點,溫泉水又四處橫流,紮營需得攀著微凸於溪中的岩壁,再到上游些的河坳處。我們在那依勢整了上下兩階平整的營地,中間修了小小駁坎,下方拉外帳,上側則分立兩頂帳篷,又給了個暱稱:莫很部落。這就是我們在莫很溫泉的家了!搭好帳篷,有了安穩的感覺,心情真是大好。我原本是想再回到主溫泉那邊,利用泛舟隊留下的池子予以擴建,不過,當我瞧見營地旁的岩壁上也有處小的冒煙溫泉時,念頭就轉了:與其泡個溫泉還得經由不甚好走的路短暫下到溪水中,不如就在帳篷邊弄個池子吧!我爬上有數個踏腳處的岩壁,在約莫一個人的高度就看到恰好有一處凹陷的淺池,上頭的溫泉水瀉進池頭,又從尾端漫流進溪中。池底積了些砂,想必是做大水時留下的,我伸手挖了一下,竟然不見底!看來可以一試。
我先拿了塑膠袋裝些砂,把洩水處擋高些,如此施作,水面自然抬升不少,接著再拿瓢子開始把池底的砂挖深。這邊的水溫約有40度,但池中卻可見到幾隻活蹦亂跳的蝌蚪,想必是特別耐熱的日本樹蛙。在台灣,一般日本樹蛙的繁殖活動有季節性,但或許是溫度適宜的關係,溫泉區的日本樹蛙可是能夠終年繁殖的。為了尊重先到的牠們,視而不見,繼續修築我的池子。一向也喜歡泡湯和挖砂玩水的阿源此時爬上來瞧我在做啥,我猜他一定會感興趣的,而他果然也二話不說地就開始幫我。我們兩個人除了將池子挖到坐下可以浸到肚子的深度,也合力從溪邊搬了不少寬扁平的石子將池底舖襯,順道裝點池緣。小武更有趣,他還特地找了幾株蕨類插種在池邊,說這可就成了六星級的天然溫泉池啦!果然這處溫泉也稱得上有水準:第一、源源不絕的原汁原湯,從湧水口冒著熱煙到自然冷卻至可以久泡的40度C,絕不加一滴冷水。第二、池子深度夠,周邊可舒服地靠著背,容納四個人坐泡著聊天也不是問題。第三、居高臨下欣賞著在面前繞了個大彎的莫很溪,水聲潺潺,風景渾然天成。再加上就在營地邊,想泡就泡,直接起身到帳篷裏再換上衣服也不會覺得會冷。果然完工後,這個池子頗受大家的好評哩。
當然,大的溫泉池也是要的囉!唐牛與小護士、心蘭、聖文等,就著先有的,在莫很溪邊的池子加以改造。這個池子的問題出在無法完全隔離冰涼的溪水灌入,而一旦成功阻絕冷水,又會顯得太燙,要把腳伸入還真需要些勇氣。後一個好解決,只要在溫泉注入口前再開一道小渠道,引冷水調和就行(雖然這樣溫泉的濃度就稀釋了)。而想要儘量防堵冷水的入侵,則要靠仔細的堆疊池緣,最好是先以大石排成內外兩層的邊框,其中再填入由池內挖出來的細砂。這樣的構工可以利用外側的大石屏蔽細砂遭溪水的沖刷,而細砂則可減緩水的流動性,無論是熱水的流出或是冷水的滲入。當整個工作完成後就可以明顯發現,池內的溫泉水會慢慢地漲高到超過溪水面,在高水壓的加持下,冷水就更不容易混入池中了。
等我們回到營地,小浣熊、瑞瑞以及CL等主廚已經將看了讓人食指大動的熱騰騰晚餐給準備好了,計有石榴蘿蔔沙拉、泰式大鍋素炒、粉蒸肉、蔥花蛋、芹菜蘿蔔湯等。而一旁小海從四處蒐集而來的柴薪上也跳動著艷紅的火焰,溫暖而熱烈。真所謂人多好辦事,今晚我們獨享的莫很溫泉,一切就都在大夥的合作下顯得那麼地美好。而吃飽後,原本我也想繼續和大家一起泡湯烤火聊天的,只是一開始設定到帳篷裏小休息一下的念頭,卻一發不可收拾地演變成了躺平鼾睡到天明,也可見這天對我而言真得是太累了!
Day 3 登門再訪布蕭丸
算起來,今天是最輕鬆的一天,唐牛讓大夥睡到自然醒,自在地享受在莫很的早晨。我趁著空檔,頂著微涼的風,只穿著內褲溜進岩壁上的池子裏享受個人暖湯。在爬上湯池前,下方的洩水處有的小洞,我竟發現昨天見到躲進去的螃蟹已死了,是被燙死的吧?想不到他竟沒能自己找機會求生。放眼不理,我滑進了池中,經過了一夜的淘洗與沉澱,池水特別澄靜,瀲瀲映著天光,像是面明鏡。我用雙手掬起一捧水,將臉整個埋入掌中,輕輕撫摩著雙頰。白居易的「長恨歌」裏寫道:「溫泉水滑洗凝脂」,雖然我應該還稱不上胖,沒有凝脂,但還真有這種柔滑順溜的觸感哩。這也表示莫很溫泉的水質夠濃,是標準的碳酸氫鈉泉,才會讓浸過水的皮膚非旦不起縐紋還毫不滯澀。漢朝科學家張衡曾寫下《溫泉賦》,裏頭提到:「天氣謠錯,有疾病兮;溫泉泊焉,以流穢兮。」北魏詩人也讚頌:「蓋溫泉者,乃自然之經方,天地之元醫。」溫泉倒底有無療效,我並不清楚,但浸泡在溫泉中讓心情淤塞處頓開,那是無庸置疑的。我仰身躺在池內,讓泉水瀰漫蓋住全身,輕輕升起薄煙。抬頭望去,山間的晨霧山嵐卻已緩緩逸散,在樹枒頂露出了清藍的天,今天可又是個好天氣哩。
花了點時間打點行李背包,大夥慢慢收拾著營地,頗有依依不捨之情,我自己倒是情願在這多待上一天一夜的。布蕭丸溫泉已經拜訪兩回了,魅力對我不是那麼大,只是團隊之所以為團隊,就是要有統一的目標與行動。離去前,心蘭與小海齊口同聲地搖頭說道:「莫很溫泉,這生應該是不會再來第二次了!」 ,當然他們著眼點是指路程太過艱辛,並不是對莫很溫泉有一絲絲失望之感。我倒是願意再來的。因為曾經那麼辛苦地來拜訪,又親手造了個溫泉池,「莫很」對我而言,就不再只是地圖上的兩個中文字而已。無論身處何處,只要想到這世界上還有處我泡過的溫泉正源源不絕地湧出,就有種幸福的感覺。
我們在主溫泉露頭徘徊逗留許久,笑鬧間就著溫泉為背景拍了不少照片,直到最後真的得出發了,才想起得在大溫泉池前留下團體照,這也是我們此行唯一的團體照。
下溯間遇到了正輕裝前往莫很的阿貴與阿傑,我們互打招呼,揮揮手。很久沒見到兩人了,他們依舊手長腳長地健步如飛。阿貴是「溫泉探勘服務網」的站長,跑野溪溫泉的資歷和經驗,臺灣應該是無人能出乎其右。我的尋訪野溪溫泉初體驗,還是他帶的。那次的目標是寶來溪上的十二坑溫泉,只是花了四天,後來也沒能成功,最後我和Smile兩個人站在十二坑溪上的瀑布頂,只能望著就在前頭的寶來溪搖頭,怎麼樣就是下不去。這就又讓我想起前年同樣在此地,我也是和阿傑站在莫很溪畔的大石上,望著腳下的急流興嘆,找不到安全的突破點可以穿越。我還記得,那時也並非就真的過不去,只是時間已有點晚了,身上又只有簡便的裝備,在不知道後面還會遇到何樣地形的遲疑下,我們選擇了撤退回布蕭丸。對照現在成功完成莫很溫泉的心滿意足,還真像是一場夢啊!
在坡降這麼大的溪流,上溯時往往得使出渾身解數。遇著堆疊的大石,常只能憑藉雙手將整個身子撐起,硬爬上高處,有時還得用鑽行的方式,彎腰扭身地鑽過小洞。而下行的速度當然是迅速多了,只是更形危險。在一處上下高達2公尺的落差前,我們大都不怕卡背包的麻煩,選擇鑽行一旁巨岩中的夾縫徐步下探。不知怎麼,小浣熊卻然突發奇想地意欲直接來個千斤墜,只是腳下不小心一滑,整個人倒栽蔥地跌到泥地,碰到了小武,額頭還給撞上,讓剛好走在後頭的我真是心裏驚了一下。還好泥地軟,在確定小浣熊沒受傷後,這件事立即成為大家口中的笑點。休息的時候,壞心的小海還不厭其煩地為沒能親眼目睹這場意外的隊友們表演小浣熊跌倒的姿勢,再三實景重現。瞧小海那極盡誇張逗趣的動作,要是他去當喜劇演員,大概拿個金鐘獎沒問題。
回到了大沙洲,取了暫藏的物品,今天唯一比較辛苦些的行程就是翻越小嶺鞍部到布蕭丸溫泉了。爬坡的路很陡,不時得手腳並用地爬,然而卻陡得很有效率,我們一股作氣,約花15分鐘就直抵最高點了。這裏留有先前莫往駐在所的遺跡,說是遺跡,也只是殘餘的大門石階。當初的日本警察們離開了繁華的日本、臺北,駐守在深山的一隅,監視著原住民部落,兩造之間,會都心有怨懟嗎?聽聞了南澳地區流傳的所謂沙韻的故事,我也只能說,在大時代的悲劇環境下,不同民族間,人與人相處間的真情還是很動人心弦的吧?
接下來的下坡明顯和緩綿長,有勝文及小武在前頭領著,走來十分順暢,他們年紀雖輕,可都是登山好手,經驗豐富老道。我們在一路上都可見到掩覆在藤葛漫草下的舊駁坎、石片砌堆的花圃,還有日據時代的厚實酒瓶與碎裂的瓷瓦器。這裏原本該是個繁衍昌盛的大部落吧?住了多少的人呢?每到向晚時分,家家戶戶是不是總是炊煙裊裊?石板屋前婦女正背著稚子織布,等著豐收的丈夫打獵來歸?我翻了地圖,在相對的位置上,並沒有註明任何的部落名稱,這讓我更陷入一個幻想的消失樂園中。這樂園離布蕭丸溫泉很近了,站在最後的平台上,就可遠遠地見到在流興溪與布蕭丸溪匯流口處的沙洲上有幾頂帳篷。只是下平台又是一段極陡的土路,一不小心就會隨著鬆動的土石滑落跌跤。從這個角度看布蕭丸,溪床明顯又比前年多堆積了不少灰撲撲的土石,我第一次來時眼前秀麗漫綠的小溪景色已不復見。台電的鐵皮工竂倒是還在,只是就顫危危地立在溪邊的石臺上,當初前頭齊腰的芒萁及蜿延其中的小徑都消失了。或許再一陣大水,這座對我而言有紀念意義的小屋就也會給沖得支離破碎了吧?
在下到布蕭丸溪谷前,細心的唐牛在一棵九芎枝芽叉開處發現了一叢茂密的鳥巢蕨,支支嫩芽在透過林冠間隙的陽光照射下,閃著鮮綠的光芒。植物互助共生,充份利用空間的現象真是大自然的奧密,我先前還在嘎拉賀溫泉旁見過有株鳥巢蕨下又附生了一縷縷的髮帶蕨,隨風搖曳,真像是漂浮於半空之中的水母。也不知是誰提議拔些晚上加菜好了,最喜歡品嚐美食的小海馬上躍躍欲試,猴子般爬上唐牛的肩膀,精準快速地將嫩葉尖給折下,丟進我張著的塑膠袋裏。這種小小的野外求生採集插曲,其實挺有趣的,只是後來到底有沒有入鍋我也搞不清楚,沒吃到就是了。自己種過山蘇,等待新芽從黑絨絨的株心中冒展而出其實需好一段時日,所以看著袋裏的卷曲的芽葉,心裏竟有些不忍。或許這也就是為什麼山蘇總是長在林木高處的緣故吧,這麼美味多汁,要在平地早就被動物大快朵頤了。
下溪床走一小段就到了布蕭丸溫泉,其前頭有一大片平坦的礫石地可供紮營,雖然已經有兩三支隊伍了,空間仍頗為寬裕。我先走近溫泉查看,只見從崩積的崖底滲流而下的水量真是每下愈況,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小,而且還長滿了墨綠濃稠的藻類。這些溫泉水流到沙礫地上根本留不住,全又重滲回地底,真要開挖溫泉池,肯定也只是徒勞無功。虧得阿貴昨天已向別隊借了帆布,硬是舖在地上蓄水,成了個可泡十人以上的大池子。這樣的池子大是大,泡起來也舒服,但就是不對味。身處自然中的視覺效果是很重要的,那才是王道,才是野溪溫泉的靈魂。
布蕭丸溪的魚多,尤其是苦花。曾在無雙同行的小鄒此回就是特地來釣魚的。在這裏,要是釣繩上綁兩個鈎,同時上手兩隻魚也不是什麼難事。CL及唐牛往上游試手氣,其他的隊友也前去助陣,順道看看吊橋。那吊橋在布蕭丸溪的轉彎處,從營地勉強可以瞧見。小護士指著山腰上一道淺淺的,連接到吊橋的痕跡,說那是舊路,日軍拖大砲用的的。這時候我才恍然醒悟,原來莫很駐在所原來的通行路都是腰繞的平路,才不需要上上下下的攀登呢!只是現在這些路跡都早已杳無人煙,隨著風吹雨淋地侵蝕,崩坍得愈來愈厲害了!
這是最後一個晚上了,我們一樣將營地整理得十分妥適,大家圍成個圈吃飯,就著嗶嗶剝剝的營火烤棉花糖玩樂。根據網路上的新聞,今晚的夜空將是象限儀座流星雨的極盛期,而我理想中最完美的自然野湯,就是吃飽喝足後,躺在溫暖的湯池中仰望滿天的星斗,對著流星不停許願了。小浣熊顯然是對星象相當地有研究,當我們所有人都抬頭望著雲朵飄移而漸顯清朗的星空時,他便滔滔不絕地介紹著各種星座,西洋的、東方傳統的,甚至是虛擬的,該在不同季節才現蹤的星星。也不知是不是太熟極而流,有時同樣的段落重覆從他嘴裏說出,幾乎沒差半個字,恍惚間,我一時還以為是他偷藏了語言學習機在外套裏。奇怪的是,我們那麼多人,眾目睽睽地瞪了天空幾近一個小時之久,竟然連一顆流星都沒見著,平常沒流星雨的夜晚,運氣也沒那麼差吧?沒能藉著天女散花的流星許到願,溫泉還是要泡的。從溪裏的圈池裏撈地冰鎮的啤酒及飲料,我們享受著這在布蕭丸暖湯裏靜好的一夜。
Day 4 返程
返程路是遙遠而辛苦的,但因為隨著腳步的行進,知道家的距離愈來愈近,心裏的踏實感總是厚得多。我們同樣五點多就起床打點,收拾營帳,因為既然布蕭丸溪下溯不是簡單的事,我們還是得重新翻越稜線,再由莫很溪返回和平北溪,那路程可是遠多了。不過,畢竟是一路向下,省了不少抵抗重力的折騰,前進的速度會比上溯快得多。
出了莫很峽谷口,在和平北溪的沙洲上遇著了位穿著酷帥機車式防寒衣年輕的獵人,他獨自有些發抖地守著營前快熄滅的營火,還有營火前一排羅列的山羌屍體。剛剛走在山徑旁的部落遺跡前,正好有隻山羌化成了一道黑影從身旁快速奔過,要不是因為在晚上他們的眼睛照著光會映出光芒,我想獵人也很難打得到他們吧?獵人們聰明之處不只這一項,他們還充份利用了和平北溪盛大的水勢,將山羌們綁縛在巨大的橡膠內胎上,像是甜甜圈內又夾了餡,隨波逐流而下,省卻了搬運的辛勞。這區的野生動物不少,我們在路上也遠遠見著了隻像是松鼠放大版的食蟹獴。他原本還沒注意到我們,直衝而來,後來才發現苗頭不對,急忙奔回崖錐上的巢穴,相當逗趣。
而在進入恐有落石的峽谷之前,牛突然跑進了溪左岸一處我在來程時一點也沒留意到的巨大山洞。他稱這個洞為「百人洞」,我朝裏張望,果然也夠大,塞下百人綽綽有餘。這裏出露的岩層屬於黑色片岩,幾近鉛直的片理相當地發達,岩塊破碎。當洪水來時,運送大量土石的溪水在這拐了個彎,正好有力量可以將鬆散的岩壁鑿出驚人的大洞。而在洞底我們還看到留有厚層的細泥,這些細泥在水分乾透的過程中體積逐漸收縮、下陷,而因為局部的泥塊又有各自的收縮中心,所以形成了相當有趣的細柱同心排列凹陷,大家都興奮地圍著拍這難得一見的小地形。
過了百人洞的峽谷口是我們此行的最後一個難關,也就是當初我被沖倒的那道水。唐牛不敢大意,吩附著大家做好確保,要開主繩再順著岩壁而下。小護士拿出她打繩結的看家本領,教著大家用傘帶打水結,並示範如何繞過後背而在胸結併著大D做出支點。瑞瑞墊後,而我們一個一個比想像中容易妥當順水而下。大概這是因為不用出力與大水抵抗的緣故,只要腳下找好踏點就行了。
接下來的路程就只是不停地過水與下河階,說來輕鬆得多,我們幾乎沒花什麼時間休息,也能好整以暇地欣賞四周的景致。這裏山頭的樹木,葉子轉成金黃的似乎特別多,倒是紅葉比較少見。我壓過幾片嫩黃的銀杏葉,在東京撿拾的,可惜時間一久,仍是轉成了乾枯的楬色,乾燥的生命遺骸。在小溫泉露頭旁午休時,晚出發的泛舟、釣魚隊及阿貴等人趕上了我們。他們其中一人發現一旁有兩株主幹粗壯的七里香,想要拔起帶走。別小看這種在台北市大街小巷都有的綠籬樹種,年歲悠久又整型培養過的盆栽,可是價值不斐。例如我就聽過樹齡200年的一盆,市價可是上百萬。只是這兩棵不高的七里香,盤根錯結,想要不傷害地帶走,也非一時半刻的事,沒人肯幫忙下,他也就放棄了。其實,雖然七里香還不是保育類植物,卻也不能任意採伐。
抵達南北溪匯流口,車子就在不遠了,大家心情大好,於是特地繞進河道廣闊清淺的北溪玩。唐牛和阿源打水漂的技術都相當出神入化,連彈個十來下才消失在如鏡的溪裏。原本阿源還想來個浪漫的水上奔跑,不料才沒幾步,腳下一拐,整個撲進了冰冷的水中,大家先是一楞,接著哈哈大笑起來。阿源也放得開,溼都溼了,他索性豁了出去,向我借救生衣,玩起漂漂樂。在這樣秀麗明淨的溪裏玩水,真是妙事一件呢,大夥也玩得忘了時間,直到接近五點,我們才總算回到了車子邊。
慶功宴就近在和平找了家路邊餐廳入坐。在山上幾天,可以坐下圍著桌子吃飯,什麼也就不用計較了。我們開了幾瓶啤酒,大肆地慶祝著,老闆娘笑呵呵地看著一端上桌就被迅速掃光清空的菜盤,儘量地想變出菜來餵飽彷彿蝗蟲般的我們。回想起四天的行程,以這樣愉快的晚餐做為美麗的句點,我真得是很滿足了!在這也特別感謝貓腿的唐牛、瑞瑞、CL及小武,還有同行的所有伙伴們,這謝謝你們給了我如此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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